涼茶舖做的是街坊生意,夠老字號的,可能成為幾代人的「家庭醫生」。
在澳門,一些涼茶老店堅持為街坊煎製一碗碗濃濃人情味的涼茶,信譽以及街坊情是這些老店歷久不衰的秘方。
在余保和涼茶店與老闆娘閒談往事,舊雨新知進進出出,是聞得到看得到的涼茶味和人情味。
以媽媽的心結善緣
時光倒流至清朝末年,余家祖先舉人公余保和,不僅熱衷於講書教授大眾,更利用自己所學的知識在港澳等地行醫濟世,助人無數。基於對這位清末大夫先祖的景仰,店主余汶霖便用了「余保和」的名字作為招牌。相對於老闆娘的稱呼,余汶霖更喜歡別人親切地稱呼她為余媽媽。
「起初開店時,沒有特別地去想如何賺錢及把生意做大,一路走來,只堅持靠『三心』做好涼茶,即良心、善心及媽媽的心。」余媽媽說,出品需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。
余保和的涼茶和燉品製作過程幾乎是廿四小時不停止的,從草藥的浸泡到烹煮,火候的監控到藥湯入樽,都是人手製作。雖然曾有人向她建議用猛火大煲來煮茶,但她認為這並非傳統的做法,只有最原始的方法才是對身體最好的。
與人為善是余媽媽的處世之道,把街坊們都當作朋友家人來對待,堅持給予他們最好的出品。在余保和,與其說涼茶是一門買賣,倒不如說涼茶是余媽媽與街坊顧客廣結善緣的媒介。
毫不誇張地說,在廣東,「涼茶文化」和「靚湯文化」一樣深入人心。余媽媽說,因為自己的小孩從小體質虛弱,經常用各種燉湯為其增強體質。在余保和,她堅持用自己所學的中醫養生食療知識研究各種燉品,根據時令推出的各種老火燉湯廣受街坊歡迎。家的味道、媽媽的味道都濃縮於一口湯裡。
言談間,來了一位拖兒帶女的熟客,自帶保溫壺過來買燉湯,也不忘給身旁的小孩買上兩支五花茶,小孩迫不及待打開瓶蓋品嚐那口甘甜。不多久,又有一位年輕人進門跟余媽媽說喉嚨痛,余媽媽一邊斟茶一邊不忘再三叮囑:「不要經常熬夜啦,熱氣東西少吃點!」年輕人接過濃黑的涼茶仰頭一口喝下,匆忙往嘴裡塞了兩片山楂餅,跟余媽媽揮揮手便瀟灑地走出門外。
現在除了老一輩,喝涼茶的年輕人也越來越多。有人堅持烹製,有人願意喝,或許這就是涼茶文化在人們生活中口耳相傳的原因。
由於有口碑,老顧客和街坊幫襯,余保和轉眼間已經做了幾代人的生意。看着進進出出的顧客,余媽媽感慨道:「我已經視涼茶舖為我的家,客人都是我的孩子。早年來這裡喝涼茶的年輕一輩已長大成人;從前怕喝廿四味的小朋友,早已成家立業,帶着自己的子女來喝廿四味。」
傳統老店覓新商機
余保和現時開有三間門店,包括竹林寺附近的總店、下環店,以及氹仔店,提供數十款涼茶、糖水、燉湯等。談到經營情況,余媽媽坦言,高峰時期每日可賣出一千至兩千件產品,基本上每日生產的產品都能全部賣清。近年澳門租金貴成為不少中小企的難題,幸運的是總店和下環店都是自己物業,不用負擔昂貴租金。余媽媽稱,她的經營理念比較保守,認為「樹大招風」,不想與其他品牌競爭,只是用心做好自己的本份,更堅持多年不加價,以回饋客人。
一家主打傳統涼茶的街坊小店,能走到今時今日實屬不易,因為配製涼茶是一項需要相當精力及耐力的工作。余媽媽和員工們的日常工作是每日淩晨1時開始煲茶,早上7時便要準備好燉湯和糖水的材料,8時將煲好的涼茶過濾茶渣並入樽,10時準時送出店面,店面營業時間由早上11時至淩晨1時半。余媽媽一天做足16小時,這樣高強度的工作一晃便連續10多年。直至近年,她才漸漸放慢腳步,將余保和的業務,慢慢交給女兒幫忙打理。
余媽媽的女兒,人稱「十蚊」的Samantha,自8歲起便不時到自家的涼茶店幫忙,她自小就是藥罐子,一直全靠母親的燉湯才得以健壯成長。在外國研讀商業管理專業並入職大公司的經驗,使「十蚊」的視野更加開闊,經營理念相比於媽媽也更為大膽創新。余保和陪伴她一路成長,如今,「十蚊」想讓余保和走得更遠。
一個偶然的機會,余保和的熟客――澳門理工學院藝術高等學校徐秀菊校長跟「十蚊」聊天時提起,政府推出「社區文創專項資助計劃」,徐校長建議「十蚊」可以試着申請,通過文創手段,將文化與創意設計融入品牌,為傳統老店注入新元素和活力。余媽媽當時並不想參加該計劃,她認為「有麝自然香」,店舖經營的好壞並非靠門面或所謂的「品牌印象」。
為了取得余媽媽的信任,證明自己並非三分鐘熱度,「十蚊」毅然到澳大修讀中醫養生食療課程,然後又到廣州中醫院學習,並考得相關的中醫養生證書。此外,「十蚊」還學習平面設計的知識,嘗試設計各類涼茶包裝。「十蚊」的努力,余媽媽都看在眼裡,最後還是點頭同意讓女兒放手一試,參與「社區文創專項資助計劃」。
華麗變身更上層樓
在專業設計師的幫助下,余保和的整體形象煥然一新。首先,在品牌定位上,余保和把藥膳和強身健體的理念融入品牌當中,令品牌定位更清晰。品牌商標中間的四條錦鯉魚代表四平八穩,一同游向中間象徵澳門的蓮花,而「魚」正是「余」的諧音。古時,中藥店喜歡把魚的模型掛在店外,有治癒及痊癒之意,商標整體傳遞余保和要把健康安詳帶給澳門市民的初心。其次,店舖內部裝潢更富現代感,在盡量保留余保和本身歷史特色的同時,「十蚊」希望透過年輕一點的設計,吸引更多年輕一輩留意涼茶和嘗試湯水藥膳。此外,余保和更積極與外賣平台合作,在確保食物品質及客戶體驗的同時,進一步拓展外賣業務。
余保和對店面進行了重新裝潢以及創新產品包裝後,吸引了更多的年輕人進店選購涼茶藥膳,余媽媽對這成果感到滿意,認為有助擴闊顧客層面,增加品牌的親切感和產品的豐富感。有一些老街坊更對余保和的「改頭換臉」感到欣喜和新奇。一位幫襯多年的叔叔對記者說,起初看余媽媽一個弱女子在竹林寺對面開店,擔心她到底能堅持多久,這麼多年下來,看着余保和越辦越好,不能不佩服老闆娘的毅力。話落,叔叔對余媽媽豎起大拇指。
余媽媽笑說:「自己的初心是煮點好吃的,吃了真正對身體有好處的東西跟街坊分享,這麼多年來,全有賴於街坊支持。看見客人咳嗽不止過來喝涼茶,幾天後過來說症狀好了很多,那種滿足感和成就感是其他職業給不了的。」未來,她會繼續鑽研新產品,讓客人有更多的選擇,希望能一直為忙碌的都巿人提供健康養生的涼茶湯水。
在余保和,我們可以看見涼茶在時代中創新求變,包裝在變、設計在變,而不變的是幾十年如一日的街坊情,以及余媽媽母女二人想把健康正能量傳遞給大家的初心。以用心去溫暖人心,以生命去影響生命,雖然只是小小的一碗涼茶,細嚐之下就能體會得到溫暖真誠的價值。
延伸閱讀
澳門特別行政區政府文化產業基金自2018年推出「社區文創專項資助計劃」,目的是推動社區零售業、飲食業與文創結合,優化社區環境,以及配合澳門作為世界旅遊休閒中心和「創意城市美食之都」。
優化內容可在品牌形象推廣方面,包括商標設計、包裝設計、結合文創元素宣傳(平面或影片);在空間軟裝改造方面,包括招牌設計、門面設計及室內形象設計,從而提高企業的競爭力,以點帶面盤活店舖所在社區的營商環境。
文化產業基金於今年6月26日至8月25日接受第三期「社區文創專項資助計劃」申請,對象為社區美食特色店。該計劃鼓勵文創企業與社區美食店合作,利用文創重塑具特色的社區美食店品牌,加強推廣社區的美食文化和人文故事,提升澳門美食的品牌形象,振興社區經濟。
社區文創專項資助計劃
網址:www.fic.gov.mo/zh-hant/funding/special/2?id=97
文:黃桂蘭 圖:宋楚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