困顿在忙碌的生活,每日重复机械动作,使用工厂制作的一式一样餐具,连放松的用餐时刻都显得索然无味。试想一下,一块普通的木料,经过自己亲手一刀一凿雕刻出弧度,带着淡雅的木香、独特的纹理,陪伴着你每次用膳,会不会更有意义?这种小巧的木工,无须太高技术,便可以打造独一无二的食器。
澳门「作木工作室」创办人孔德昤(Adeline)说:「手作的木质餐具不同于工厂生产的金属或塑料餐具,不再是冷冰冰没有温度的食器,而是融入制作者一番心血与诚意的礼物,每当用膳都会带给使用者窝心的感觉。」
一场华丽的冒险
数年前,Adeline在上海旅行期间偶然接触到木工,内心便萌发了学木工的念头,这次接触木头的缘份,给其平凡的生活注入新力量。抱着极大兴趣,她通过社交媒体瞭解一些木工课程,酝酿了一段时间,决定离开已经工作6年的酒店管理工作,到台湾进行为期半年的木工学习。她形容「这趟旅程就是一场华丽的大冒险。」
半年的木工课程,包括学习制作木质家具。回想最初接触电动木工器材,Adeline担忧安全问题。「那些器材看起来很危险,开始时担心自己应付不来,会受伤见血。随着操作越来越熟练,认识清楚使用每种器材的安全守则,才放胆去做。」
回忆起学木时光,Adeline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提:「课程是密集式的,一周大概上五到六天,一天基本上有十二小时都泡在工作坊里面,但是一点都不会觉得疲累或无聊,因为一起玩木的朋友很多,可以分享学习的快乐,又能学到非常多的知识。」
专业学习木工不仅学到扎实的知识,亦充满挑战。在回澳前一星期内,Adeline要完成最后一件毕业作品――电视柜,时间紧迫加上遇到技术难题,让她焦急不已。「教学老师打趣说要我从头再来。说真的,当时我有一点崩溃。幸好老师和同学纷纷伸出援手,帮助我及时完成作品。」
短短半年时间, Adeline结交到一班志趣相投的伙伴,在学习过程中,互相鼓励和帮助。「毕业作品完成前,他们的心情甚至比我更紧张,担心我不能如期回澳,让我非常感动……没想过这份跨越两地的友谊会一直延续到现在,老师亦一直给我建议和启发,让我在这条路上走得更顺畅。」
开班教学传理念
抱着让更多澳门人认识手作木工的念头,在完成台湾课程回澳后,Adeline便开始调研澳门市场,继而和朋友合作开设了作木工作室,在售卖木艺产品同时,开设简单易学的入门手作木工课程。「一般观念认为木工是需要气力而且相对危险的工种,因为上手会比较吃力,所以女生甚少接触。其实,小件木工手作无须太高技巧,加上使用小巧的工具,故女孩子操作起来也不会太费劲。」
当问及为何不留在台湾继续深造或者在台发展事业,Adeline称:「我从未想过留在台湾发展,因为我的初衷就是想向澳门市民推广木工手作,令大家可以重新定义木工。」
由于细木工的制作工艺相对简单,适合初学者,Adeline又提倡「把木工融入生活」的概念,因此作木工作室开设的课程以制作原木餐具为主。课程内容除了介绍软木、硬木种类及材质特性、木器的涂料、木餐具保养方法等基本木工知识,还会传授雕刻及磨砂技巧。课堂以通识教育出发,由学生主导、教师辅助的教学模式,让初学者能够更深入瞭解、切身体验木作的乐趣,从而开发在木作领域的兴趣。
尽管去台湾之初已经有开班教学的念头,但现实与想象仍有距离,目前工作室仍处于起步阶段,在慢慢摸索,积累经验。随着预约的课程越排越密,学员越来越多,Adeline已见到澳门市场的可能性。她笑称:「其实我没有想过会『玩的这么大』。制作餐具比较容易上手,但逐渐进展到稍微大型的家具,就需要更高的木工基础和技巧。工作室接下来会开拓更高阶的课程,供不同程度的学员选择。」
为了提高知识与技艺,Adeline除了阅读有关木工的书籍外,还会到外地的木工工作坊取经,走访过香港、台湾等邻近地区,亦曾远赴上海、杭州一带具有突出风格的工作坊,以求精进手艺,提高教学水准。「当我见得越多,越是发现自己的进步空间仍然很大,所以我会继续进一步学习,提升自己的技艺。」
浓情蜜意亲手传
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块木头。从一颗种子落入泥土中发芽生枝,直至生长为大树,离开土地成为木材,它每一天都受到诸如温度、水份、养份等因素变化的影响。用一块普通的木头去完成一件独一无二的作品,用自己的双手赋予它新的生命力,便是手作木工的意义所在。
在手作课堂上,Adeline细心观察每一位学员的制作过程,当中有不少温馨画面让她难忘。「有情侣互相制作餐具给对方,会在筷子上镭射刻出『慢慢食』等文字,这种透过制作食器,巧妙地将关心传递给对方,是一件非常甜蜜的事情。尽管有时候作品不完美,但是对方收到礼物还是会笑的很开心,因为这是一份特别的心意。」
要制作一件手作木工,既简单又困难,皆因手作木工不需要太高技术,初学者容易上手,但即使完成一件最基本的作品――以筷子为例,耗时最短亦要两小时,所以手作木工最重要的就是带着两颗心――细心以及耐心。
另外,合适的装束,对于做木工来讲亦非常重要,当中以轻便为宜。若穿着不合适的衣物,严重的时候会发生安全问题。
最初开班时,有些学生对手作木工没有太多认识,认为它是非常容易的事情,闹出不少笑话。「曾经有位女学员以为只要简单雕刻几下便可制成汤匙,没料到做木工的过程中会产生粉尘碎屑,还没来得及换下高跟鞋和晚宴礼服来上课了……后来,当学员预约课程,我会预先告知他们装束要求。另外,也会派发木工围裙给学员,以防粉尘弄脏衣物。」
匙羹制作
让喜欢的事有价值
回忆起当初与木头结缘的那次上海旅行,当时Adeline翻看杂志,见到有小型的木工体验课,心想在旅途中如果有一件自己亲手制作的东西,将是一次难忘有趣的经历,于是便报名参加。「第一次是制作小狗木灯,眼看着一块四四方方的木头,经过亲手制作,最后到亮灯的那一刻,感觉非常满足。过程中看着木屑飞落,也有精神疗愈以及放松情绪的效果。」就此,Adeline对木工的喜爱便一发不可收拾。「其他人可能用音乐、运动、画画让自己放松下来,现在我是用木头来放松心情。」
「做自己喜欢的事,让喜欢的事变得有价值。」是从Adeline在社交媒体上摘取的一句话。当时她放弃一份不错的工作,放下多年的经验与成绩,从头开始学木工,扛着家人反对的声音,孤身一人去游学。在老师和朋友的支撑下,Adeline用心钻研学习的精神,也逐渐得到家人理解支持。
做木头的过程并非事事完美,经常会碰壁甚至完全偏离原来的轨道,但每一个错误都是不可多得的经验,并且,在过程中吸取教训,也是提升技艺必经的阶段。「其实在慢慢掌握窍门后,你会有意识地避免以前所犯的错误。学习木艺同时亦会对做人做事有所启发:做任何事,最重要的是遇到困难不要放弃。尝试换位思考,从另外一个角度,可以欣赏到它们不一样的美。」
木蜡油的成份及功效
木蜡油是以天然植物制成的环保涂料,主要成份包括亚麻籽油、向日葵油、棕榈蜡等。其中,油的成份会渗透木材内部起滋润作用。蜡的成份与木材的纤维牢固结合,可轻度阻止液体渗入,略为增加表面硬度和光滑度。木蜡油涂在木器上,不会形成漆膜,用者仍然可以触摸到木材本身,表面则散发柔和自然光泽,更能展现木材的天然美感。它对使用者完全不损健康,亦易于修复轻微擦花。
后记
疫情期间,澳门政府提醒市民要保持社交距离,「作木工作室」的课程亦因此暂停。Adeline表示,她利用这段时间研发了新的原木时钟课程,还设计了家庭式轻手作活动。「疫情好转后,多了朋友参加workshop,希望学员可以放慢生活节奏,好好享受手作时光。」
文:曾海英 图:宋楚珊、受访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