街舞起源於上世紀70年代的美國紐約街頭,舞者以年輕非洲裔和拉丁美洲裔人居多。經過音樂、電影等流行文化傳播,漸衍生出不同種類的舞蹈:Popping、Locking、Jazz、Hip Hop等,當中的霹靂舞(Breaking或Break Dancing)為代表舞蹈之一,甚至常出現於香港電視節目中,廣受當時港澳青年歡迎。
2020年12月,國際奧委會(IOC)宣佈把霹靂舞納入2024年巴黎奧林匹克運動會(下稱「奧運會」)的競賽項目,讓這種集音樂、舞蹈和競技精神於一身的街頭文化,以競技運動的全新姿態登上國際舞台。
短片
澳門霹靂舞文化 登大舞台跳出框架
18年街舞之路
第14屆中華人民共和國全國運動會(下稱「全運會」)上海隊霹靂舞主教練許坤煒(Astro)介紹,霹靂舞主要以頭、肩、背、膝蓋為重心,在地面迅速做出旋轉、翻滾等高難度動作,舞者須透過美感、動感與創意,展示出具個人風格的舞姿。男性舞者稱為B-boy,女性舞者稱為B-girl,當中的B代表Break,即音樂停止的時候,舞者便要停下舞步。
「有一年和朋友去參觀動漫節,首次看到B-boy的表演便喜歡了。之後隨中學友人跳舞,正式開始了跳Breaking的生涯。」Astro回顧18年的跳舞旅程,雖說得輕描淡寫,但難掩其對街舞的熱情。昔日,他會到黑沙環廣福安花園、紅地(舊旅遊活動中心空地)、澳門文化中心等空地練舞,由於可供練習的場地有限,哪怕是街頭,甚至是石仔路都會把握機會跳。
「以前,很多人以為跳Breaking的都是不務正業、不愛讀書的人,但隨着街頭文化的風氣變好、電視節目的明星效應等,大眾的偏見已逐漸消失。」Astro說,相對於別人的不理解,舞者會更珍惜練習的空間和時間。可幸的是,現在澳門已有不少舞蹈工作室提供場地學習跳舞,甚至有家長和子女一起學習街舞。
跳街舞為業
過去18年,Astro曾多次出外參加國際賽事, 2010年第一次到Breaking發源地美國比賽,真正感受到當地人是如何享受跳舞,令他對跳舞的認知產生了轉變,印象非常深刻。2012年,他代表中國參加韓國舉辦的國際賽「R-16 Korea」,與不同國家的舞者交流,認識到不同文化,「每次上場比賽,我都可以接觸更多新事物,從而喚醒內心的想法,為自己創造突破機會,這點對我很重要。」
以往,澳門B-boy想參加某些國際賽事,需要經香港取得代表資格後才可出賽,後期則可直接參加內地的分區賽爭奪代表資格。Astro表示,澳門亦曾舉辦過分區賽,後因資源不足而沒有再辦。為了得到更長遠的發展,他已把重心移往內地,並把目標轉為培養下一代舞者。「內地的市場及空間較大,可供發揮的平台亦較多。」
2021年,Astro以上海隊霹靂舞主教練身份出戰第14屆全運會,由於Breaking是首次登上全運會,沒前例可借鑑,在半年封閉式集練期間,他要查閱大量資料,還要制訂訓練方法,提升隊員的技術和心理質素,隊伍最後奪得一金一銅。他說:「雖然整個過程很辛苦,但和隊員向着明確目標,共同進退,自己從中也學習到許多。」
隨着內地街舞真人秀節目:《這!就是街舞》於2018年開始在網絡熱播,澳門亦於2022年10月底承辦了該節目的第5季總決賽,吸引了近萬人次到澳門觀看賽事,反映出大眾對街舞的接受程度日益提升。Astro作為該節目的表演團隊,感受深刻,「不論是當舞者,教練或老師,我都會以Hip Hop(嘻哈)的四大精神:Peace(和平)、Unity(團結)、Love(愛)、Having Fun(樂趣)作為座右銘,調節自己、做好做滿。」
Astro回顧說,年少時會視跳舞為一切,常會受傷,「有一次練習後空翻時扭傷膝蓋,需要在腫脹的位置抽走瘀血,但幾天後,我還是照樣去比賽。」他笑言,這是一個辛酸,但勵志的故事。「受傷是辛苦的,就看你能不能克服,想不想完成這件事。Breaking已經是我生命中的一部份。」跳舞路上有得有失,至少幫助了Astro成長。他希望在往後的日子,能繼續以舞蹈為職業,解決好生活之餘,亦能保持自己對舞蹈的追求。
愛到走火入魔
練習Breaking需要有堅定的意志,不怕辛勤。人稱B-boy kb的澳門國際街舞協會副理事長杜錦鵬(阿杜),便把對Breaking的熱愛轉化為動力,攻讀澳門理工大學和上海體育學院合辦的「體育學一級學科博士研究生課程」,為的就是把運動學應用於街舞訓練和教學中。
阿杜直言中學成績不好,又喜歡玩,在父母和老師眼中都是反叛青年,機緣巧合下參加了學校的街舞興趣班,便喜歡上Breaking,一跳便15年。「跳Breaking後,我開始認識自己,找到目標!」
為了磨煉舞技,阿杜曾一度「走火入魔」,裝病請假,不顧一切地跳。後來,在學校老師的介紹下,阿杜得知台灣的台北市立體育學院(現為台北市立大學)設有運動藝術系—街舞專長學位,便決心投考,他說:「公佈錄取名單當天是4月1日愚人節,當收到通知後,我即上網查證,發現不是惡作劇後,便得意洋洋地跟父母說,憑Breaking入到大學,並開始得到家人的認同,我想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個晚上。」
在大學期間,阿杜把握每次代表學校到世界各地參加不同賽事、表演和交流的機會,4年時間不斷「衝比賽」,擴闊眼界。大三時,就曾經代表學校出戰被譽為Breaking界「奧林匹克」國際賽事的世界大賽「Battle of the Year(BOTY)」,與世界強者比拼。
一直跳下去
街舞作為街頭文化,已漸受公眾認可,阿杜表示,一直希望從事培育人才的工作,做好傳承及推廣。「澳門B-boy的水平不差,但能堅持下來的人不多,年輕舞者更少。」
他指出,Breaking能夠成為2024年巴黎奧運會的競賽項目,全賴世界各地都在推動這項文化,內地也有國家隊。「我們亦希望組織一支代表隊,但這項工作不是相關協會或B-boy單方面努力就能成事,必須要全社會有共識才能達成。」
「三十而立」。阿杜表示,雖然不再是往日那意氣用事的青年,但會一直跳下去,初心不變:「Breaking不是用奪冠數目來評定成功。甚麼是成功?就是你可以跳多久,只有跳到最後的人,才是真正贏家。」
舞者分享
張飛:盼成好導師
澳門街舞文化推廣協會理事長梁慈恩(張飛)從2008年開始跳Breaking,在台灣升讀大學期間參與各式活動和比賽,對於當地的街舞文化,他覺得市民已習以為常,不論是公園、廣場、捷運站的空地,常可看到一群人在練舞。
張飛現為舞室的街舞導師,學生的年齡由5歲至13歲,去年學員參加了一個「齊舞比賽」獲得亞軍,讓他很有成功感。謙虛的他,形容自己為剛剛合格的導師,期望以身作則照顧學生,幫助他們拆解每一個動作,在練習時找到成就感。
Jun:望能薪火相傳
成立於2006年的澳門街舞文化協會,宗旨是在澳門帶動並推廣街舞文化,會長呂俊能(Jun)表示,當初跳街舞是因為覺得帥,直至到台灣修畢大學回澳,便決定在澳門帶起街舞文化,招生授課。十多年後的今日,澳門大大小小的街舞團體及舞室相繼成立,即使成了前輩,Jun心中那團火依然存在。
他預料,巴黎奧運是國際盛事,在各方推動下,相信能帶動街舞熱潮。「當前,我們要繼續提升街舞的認受性,把其帶入主流文化中。」他補充,新一輩舞者亦有自己的志向,新舊協會可通過合作,牽線一些大型賽事或資源在澳門舉辦活動,從不同層面達至「薪火相傳」。
延伸閱讀
霹靂舞四大元素
關於比賽
在奧運會中,霹靂舞是世界體育舞蹈聯合會(WDSF,成立於1957年)的一項競賽項目。比賽時,兩位選手要配合DJ的即興音樂,互相比拼,首位選手表演後,隨後的一位要以個人風格的獨特舞步回應。5位評委從Creativity(創造力)、Personality(個性)、Technique(技術)、Variety(多樣性)、Performativity(表演性)和Musicality(音樂性)評分。
文:鄧穎莊 圖:宋楚珊、受訪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