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有一個機會,可以讓您回到某時某刻短暫停留,彌補遺憾,您會否選擇回到過去?舞台劇《在咖啡冷掉之前》以一間能穿越時空的咖啡店為背景,串連多個感動瞬間的畫面。導演吳璟賢介紹:「劇中重要的主題,在於回到過去後,即使主人翁多麼努力,都改變不到已經發生的事實。」
鍥而不捨 終獲授權
由日本劇作家川口俊和創作的舞台劇《在咖啡冷掉之前》,於2010年在日本首演,後於2015年被改編成同名小說,在全球大受歡迎。吳璟賢初接觸此故事時,已被其深深吸引,當知道故事由舞台劇改編而成,作為劇場工作者,對此深感好奇。「我一邊看,一邊在腦內把情節轉換成劇場畫面,逐漸產生了把故事轉化成舞台劇的念頭。」
吳璟賢和負責劇本翻譯的黃湘雅聯絡日本的出版社,希望取得授權將小說改編成舞台劇在澳門演出,不料遭到出版社的拒絕。原來,當時出版社已計劃把《在咖啡冷掉之前》改編成同名電影,為了不影響市場及電影的銷量,所以不打算開放授權。
2018年,以小說為藍本的電影正式上映,吳璟賢和黃湘雅再度向日本出版社查詢,可惜得到的是冷淡回應。黃湘雅笑說:「我們當時有點不甘心,於是改變策略,主動到社交媒體接觸原作者川口先生,並和他保持聯絡。最後,川口先生被我們的熱情打動,由他親自出馬說服出版社,更答應親自監修是次演出的劇本!」
《在咖啡冷掉之前》主要以對話推進劇情,所以在設定上留有很多空白,讓製作團隊自由創作,添加額外元素。吳璟賢說,川口俊和在籌備今次演出的過程中,扮演着藝術總監的角色,他會仔細觀察演出的各個細節及運作流程,以保留原著的精粹。「村口先生很在意演員的個人特質,亦給予我們很大的空間,讓我和演員交流與發揮,創造出屬於自己的演繹方式。」
『在咖啡冷掉之前』是本劇的重點台詞,我們對這句台詞斟酌了很久,希望能用流利的粵語表達出來,同時確保觀眾能立即進入狀態。 —— 黃湘雅
既然有一大堆規矩限制,又沒辦法改變現實,那麼角色們穿越時空到底有何目的?這就是劇中的懸念,亦是希望引起觀眾思考的地方。 —— 吳璟賢
語言轉換 貼近本地文化
吳璟賢曾在台灣修讀戲劇專業,他憶述咖啡廳文化在台灣和日本都盛行已久,近年,澳門的咖啡文化也開始興起。吳璟賢介紹,《在咖啡冷掉之前》的原著故事,基本上都是發生在咖啡店內,店員與客人之間,分享日常生活的瑣碎事,彼此關係密切。經過一番研究,吳璟賢認為,相對於「文青」咖啡店,澳門的茶餐廳氛圍,更接近原著故事的環境。因此,他決定把公司三文治及西多士等港澳特色食物融入台詞,把食物價錢換算成本地物價,讓劇目能更貼近生活。
每當女主角要幫助角色回到過去時,都要說出指定台詞「在咖啡冷掉之前」。黃湘雅說:「這一句是本劇的重點台詞,我們對這句台詞斟酌了很久,希望能用流利的粵語表達出來,同時確保觀眾能立即進入狀態。」把日文劇本翻譯成中文時,團隊要在保留日本特色與增添本土趣味之間取捨。
「因為在日文原著中,有較多描述情感的詞句,若直接翻譯成粵語台詞,會顯得生硬,要把劇中含蓄的情感,原原本本地呈現出來並不容易。」雖然劇本採用粵語演出,但特定角色的姓名會跟隨原著。黃湘雅解釋,由於日本有冠夫姓的文化,謂稱的變更,恰巧對應到相關劇情的推進,所以不能改動。「雖然此舉或會令觀眾對角色產生混淆,但我們都希望保留這特點,因為日本人較為在意自身的稱呼,以及在社會上的地位,這都和當地習俗有關。」
未能訴說的情感
以穿越時空為主題的創作,大多以改變未來為主要目的,但《在咖啡冷掉之前》卻反其道而行,角色只能坐在特定座位,在店員斟一杯咖啡後回到過去,必須在咖啡冷掉前將其喝完,否則便不能回到原來的時空。此外,還不能離開座位、只能見到曾到訪咖啡店的人,以及改變不了已發生的事。吳璟賢說:「既然有一大堆規矩限制,又沒辦法改變現實,那麼角色們穿越時空到底有何目的?這就是劇中的懸念,亦是希望引起觀眾思考的地方。」
把咖啡店化為時空中樞站,以咖啡為媒介,前來的客人總帶來各式各樣的煩惱。如劇中的妻子,得知丈夫患有失智症,希望和未失憶的丈夫互訴心聲;有姐姐接受不了妹妹因車禍突然去世,想回到過去和妹妹重修舊好。他們把握得來不易的機會,再次和逝去的家人對話,把重要的心意傳達給對方,讓留下來的人重新振作,勇敢地活下去。從川口俊和的劇本,傳來的是一絲絲溫暖鼓勵,即使過去已成定局,但只要活在當下,未來仍然有機會往好的方向改寫。
看過原著的觀眾,可能期望在這舞台劇看到煽情的情節,但此舞台劇沒有刻意營造這種氛圍。吳璟賢稱,這齣戲是溫馨小品,主要通過角色間的互動、彼此之間的關心,帶出輕鬆溫暖的氛圍。「劇中的角色,在面對身邊最親密的人時,那種難以說出心底話的情景,相信在大家的日常生活中亦似曾相識。當失去後才來懊悔,想要回到過去,其實不全是為了得到答覆,而是為了成全自己。」現實世界,沒有時空咖啡店,即使後悔都沒辦法推倒重來,我們只能當作成長及遺憾,再從中加以學習。
推動戲劇創作發展
《在咖啡冷掉之前》屬於澳門文化中心「本地演出委約製作計劃2020-2022」的入選節目,該計劃於2020年6月至7月期間展開招募,最後共收到52份製作計劃書,經過兩輪甄選,最終選出4個計劃。
吳璟賢說,本地演出委約製作計劃對本地戲劇發展有一定幫助。令人動容的演出,離不開一眾經驗豐富的演員,在選角方面,他為了找到適合劇本角色的演員,透過多方努力,最後聚集了何芷遊、黃湘雅、梁建婷、黃栢豪、盧惠儀、梁楷佳、徐靈芝、豪Dee、高凱琳、龔嘉敏、江佩貞、袁一豪等主演。「我們這部戲有12位演員,再加上幕後班底,算得上是大製作。若只靠票房收入,未必能支撐到整個製作費用。」能夠得到特區政府的資助,無疑讓團隊可更專注於創作上。澳門文化中心不但為本地的藝術團體提供平台,還能有效刺激本地藝術單位作出各種新嘗試,尋求更多發展。
《在咖啡冷掉之前》原定於2021年11月上演3場,由於反應熱烈,最終加演至5場,門票全部售罄。在演後座談會上,有觀眾反映在演出期間被劇情觸動落淚,稱讚演員在細節上的演繹,作品呈現手法帶來驚喜,期望日後能看到更多元化的戲劇作品。
文:許珊娜 圖:故渺、澳門文化中心